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一次聽羅翔老師講到“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边@讓我不禁想到了另外一句話“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有沒有覺得這句話很可笑？一個正義、勇敢的少年為了各種美好的事物，殺掉了象征著邪惡、陰暗等所有負面象征的惡龍之后，變成了像惡龍一樣的人。但好像這就是現(xiàn)實。

鄰居家有一位比我大幾歲哥哥，他的爸爸是一個喜歡酗酒，喝醉后喜歡打人的方式發(fā)泄自己的不滿。小時候有好幾次看到那個叔叔拎著工具盒走一步晃一步地回家，接著就聽到鄰居家傳來摔盤子的聲音，隨后就是尖銳刺耳的男性的叫罵聲。村子里有不少人去勸架，直到一次勸架的人也被叔叔拿著小方凳砸破腦袋，事后還不承認。勸架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我的記憶里，那個哥哥穿得破破爛爛、臟兮兮的偶爾也和他媽媽一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媽媽既要養(yǎng)家又經(jīng)常被打，也沒太大的精力照顧他。聽村里的老人說，大家勸她離婚，現(xiàn)在養(yǎng)一家人都能行，離婚后只帶一個孩子，肯定能過得更好。他媽不肯，覺得孩子沒爸，不能行。

哥哥不喜歡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準確地說，是其他小孩子不愿意帶他玩。大人都覺得他可憐，但是嘴上卻從不留情，可能說閑話，把可憐之人說得更可惡是無聊生活中的一種消遣吧。小小的我討厭從大人口中聽到那陰陽怪氣的腔調(diào)，討厭他們總揭別人的短兒，覺得經(jīng)常一個小孩子經(jīng)常被爸爸打是一件很想哭的事情，所以我和他玩。

哥哥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他討厭死爸爸了。他根本就想象不到，為什么他的爸爸和課本上那些愛笑、不打人的爸爸們不一樣。當時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只知道打人是不對的的，只知道如果我爸打我，我會哭得很慘。

我以為這么討打人這種行為的哥哥，以后會是一個不酗酒顧家，不會使用家庭暴力解決問題的人。

但是，并不是。等他的第四任女朋友包得嚴嚴實實，帶著父母、朋友來他家討說法的時候。我意識到，好像哥哥也變成了叔叔。村里的人怕哥哥吃虧，在他的身邊圍了一圈，但在看到臉上都滿是淤青的女孩子后，人散了。

散了，又沒完全散掉，他們又聚集在大街小巷嘰嘰喳喳地討論哥哥和他爸一樣家暴這件事情。

“他怎么是這個樣子的人，我根本都沒看出來，怎么他也打人”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的聲音和大家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是的，我也成為了我討厭的村民。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咬住了嘴唇，逃回了家。道德的制高點上太冷了，我不能呆在那個地方，不然我也變成了自己討厭的人。

在之后的很長時間，我努力做到不抱怨任何人、任何事，也不參與討論別人的話題，我不想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